黃昏的天光
那日從拉斯維加斯回小姨子家,車子奔馳在穿過沙漠的道路上,時值黃昏,視野寬闊,看遠處山頭的天色,已是接近藍黑,越往山腳處,卻仍是有些白光,而白光與藍黑之間,透露著漸層的橘黃. 突然,心裡有股被震懾的感覺,不是感覺到景色的壯麗,而是驚訝於,這種天光,我似乎幾百年未見了. 生活在都市,周遭全是高樓,入夜時逐一亮起的霓虹燈,路燈,招牌燈,車燈,還有紅綠燈,讓我引以為常的認為這是正常的景色.其實更可悲的是,我甚至很少看到它們逐一亮起.我看到的通常都是亮成一片.因為逐一亮起的時間點,我盯住的,其實是電腦螢幕.而頭上的日光燈,是打從一早就亮著的. 偶爾,我會憶起幼年時居住的小山頭,外頭是有盞路燈.但若晚間時刻要去找住在附近的堂叔伯嬸婆的,必定是要打著手電筒不可的.那路上真是烏漆麻黑的.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必每天傍晚,扛著鋤頭回家時,應該都看得到如此的天光景色,心裡應該也是說,"啊,太陽下山啦~~今天不管如何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僅管可能還有一處的草還沒有拔到,某處的肥料還沒有澆,但這都是明天的事了." 現代人日子好過了,有電有燈,工作時間也不再受太陽約束.但日子真的有比較好過嗎? 有電有燈,老闆明天要的東西,今天可能要熬夜趕給他了.太陽下山不能是藉口. 於是,我望不見天光. 記於繁忙工作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