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 Murmur

他對於盆栽裡的配角，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只要不太超過，搶了正主的鋒頭，也就讓他們隨遇而安。   它是龍葵，他管它叫黑子菜，你看它的果實就很容易理解這個名字。   他小時候在鄉下常吃這種野菜，滋味苦甘，煮成湯則是清新爽口。   他看到這長在盆子裡的兩株，趕緊拍下來。吃它是不用想的了，這個量大概不足一口。   果然兩天後，他的生活在城市的長輩在巡查盆栽時，把它都拔除了。  

時間約近正午，陽光燦爛，酢漿草也開得很燦爛。 一直以來，總認為該用單眼相機來取得最好畫質，但今日沒帶相機，只好從簡了。 從口袋裡掏出約三年前出品的舊手機，隨手拍拍，拜光線良好之賜，畫質還不錯。 這種粉紫的色調，真的很顯眼。

這是他任職的公司的員工餐廳的菜色，事實上是一個套餐，不是只有碗湯，還有一碗白飯，三樣小菜。 小菜的菜色，通常是：一小碟炒米粉，一小碟泡菜，一小碟甜不辣，一小碟高麗菜，一小碟綠色葉菜，一小碟馬鈴薯。反正都是一小碟。通常讓員工們自行替換選擇，看當天廚房做出來的是哪些碟。 赤肉湯，他猜想，應該是瘦肉湯的意思。果真，清湯底裏有數片瘦肉。薑絲與些微米酒用來去腥味，配上些許麻油，還有枸杞，清香撲鼻，湯喝起來，入口甘潤。 他幾乎每天熬夜，身體老是覺得不適。偶而點這餐點，吃起來有點像補品，類似安慰劑，似乎催眠著自己，這對身體很好。

他這天忙到晚上十二點才離開公司，搭上了公司付費的計程車回家。這司機載過他好幾次了，他和司機兩個都心知肚明，只是他生來就是一副悶脾氣，不大愛搭理人，也就沒跟司機聊上幾句。一路上，司機似乎在討好他，刻意換過鋼琴演奏的輕音樂給他聽，盡是一些耳熟能詳的民謠或世界名曲，他也沒啥好挑惕這司機對他的討好。 只是，他不喜歡車子裡瀰漫的煙味。儘管，這煙味似乎調整過成分或配方，或者車子裡還有別的東西的味道，因為隱約有一股甜味。混雜起來其實有著不舒服的衝突感。 他習慣在離家十公尺前的便利商店下車，因為時常得在那裡領些現金並且繳交日常的水電、信用卡等等的費用。他太太在他昨晚睡前交代他，該領些錢繳交卡費了。 他沒忘記這事，所以，就往便利商店裡面的提款機走去。拿出提款卡，放入提款機，按了提款，然後出現輸入密碼的頁面。 突然，他慌了。 密碼是什麼？ 他望著鍵盤，發現只有數字鍵。 他稍微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有數字鍵，沒有英文字母鍵。他知道他最近使用的系統，公司兩部電腦各有各的密碼，Facebook、Hotmail, gmail, yahoo, line, Apple id 都是混合英數字的密碼，看來都不是這些密碼。 那.......這個數字密碼是什麼？生日？他沒那麼蠢把生日當成密碼。但現在想不起來，只好試試。 果然，密碼錯誤。 難道是生份證字號？他覺得應該不是，但沒頭緒的狀況下，只好試試。 果然，密碼錯誤。 還有，密碼是幾個數字？ 他看著螢幕上提示文字說，密碼錯誤輸入次數太多，將會沒收提款卡。這下他也不敢再試了。只得把卡片退出來。 他想著，也許是今天工作太疲累，腦袋塞滿了程式的邏輯，把日常生活的記憶都挪出了常駐的區間，怎找也找不到。 又想想，前幾次領錢，似乎也不用特別需要『想起』密碼，一切的動作只是機械性的操作，其實密碼已經很久沒換過了。 這是所謂的『漸忘』的徵兆？ 走進大廈的電梯，他突然想起密碼是什麼了。 他雖然有點恐慌，卻淡淡地笑了出來。

他工作這麼久了，昨天真正遇到了急件。 長官在清晨一點多打了電話進來，讓他在半夢半醒間也沒有什麼頭緒。隔天早上十點，長官再次來電，於是開始了接下來的確認工作。 其實，後來的事都是夥伴們幫忙完成的，他自己除了講講電話，檢討了一下流程，倒是什麼事都沒幫到。 希望以後的日子，別常常有這種事情才好。他祈禱著。

他的腸道如此善感，對食物的好惡反應很是激烈，即便是無害的通過，但那些稜稜角角仍然會使他疼到不想言語。 他想想，應該是吃了女兒吃不完然後外帶回家的炒飯造成的，而且，那還是隔夜飯。 可是，他並沒有拉肚子。 所以應該是吃太多，大量食物經過腸胃時造成的不適。 首先，在肚臍周圍，隱隱作痛，剛好發生在夜晚欲入睡時，這下可好，這痛讓他睡不著了。翻右翻左調整睡姿，想導引著食物盡快往前進，似乎有點用。 腦袋浮現出健康教育課本裡的人體器官位置圖，也許食物們已經過了小腸，逛到了大腸，所以肚子的外圍開始隱隱作痛，到了清晨四點，他終於有了便意。 他去了趟廁所，清除了些存貨，視之，形狀顏色尚屬正常，真的沒拉肚子。 但肚子還是在痛。 勉強爬回床上，不適的感覺稍減，他強迫自己稍微休息一下。一睜開眼，已經早上八點。 煩惡感仍然存在，頻頻打嗝且排氣，這種狀況約持續了兩三天才消失。 大概這個春節假期吃得太多，也讓腸胃不舒服了，他這樣想著。

過年前，太太規劃旅遊活動，需要印製下訂的旅館資料，這台印表機印出來的字就有點怪，接著，印照片當作女兒寒假作業的附圖，整個照片充斥著條紋。 自己按照說明書的清潔印字頭的方式，清了兩次，依舊無法解決。 只得送修。好在尚在保固期內。 沒錯，還在保固期內。 而且我的使用量並不大。這樣子似乎太脆弱了些。 這天，送修回來了，說是印字頭壞了。 嗯，莫非我買到了機王？那個品管可容忍的極低的瑕疵品的發生率就發生在我身上？ 算了，免費維修，希望它可以好自為之，莫辜負我們一片苦心。(疑?)

他選擇了先甘後苦。 其實和猴子的朝三暮四般的狀況類似，基本上沒有什麼差別。 今年的春節假期開始於星期三並結束於下星期一，之後上班三天後，星期五是國定假日，所以又放假三天。他的工作團隊為了保持基本戰力，於是調配每個人的休假時段。有些人請假前面的兩天，有些人請後面的三天。 所以，星期六是他的長假第一天。但還不到春節的氣氛。 如同往常的週末一般，他早早的就清醒了，看了一直不願在睡覺前卸下的手錶，指針表示著約莫七點，比平常上班日還早醒過來。 想起頂樓的花園，他大概一個星期都未上去了。心裡想著，也不知道是否那些植物都枯了？但也許狀況可能沒那麼糟，冬日的太陽一直不大，水分蒸散的狀況應該沒有夏日嚴重。 他穿了件薄夾克，戴了頂鴨舌帽，扭開了加壓水的幫浦開關，輕輕的帶上大門並上鎖，悄悄地上了頂樓。 冬末春初的花況似乎還不見熱鬧，唯獨兩株茶花今年似乎特別開心，早早花苞累累，並已開了數朵花瓣層層疊疊的紅色茶花。九重葛依舊鮮綠，因為肥料加了不少，那葉子上了色偽裝成花，紅紅一片其實沒啥感覺。倒是另一個品種，葉身大半是白色，葉尖四分之一處漸層為粉紅，整叢是鮮明的白和綠的對比，再撒上點點粉紅，在他眼中是更突出的美麗。 為每一株植物灑完水後，他下樓進了屋。 帶著小孩去補習班上課，上完課後，然後回家吃午餐。 長輩傾向於去某間中式麵點連鎖餐廳用餐，他也只好隨著她的意思。晚餐他想去港式飲茶，也是隨著她的意思。 隔天星期日，照例，他又去頂樓澆花。午間，和太太去花博公園的原址逛逛，那兒多了許多小吃的市集，有多國的風味餐，儼然是個小聯合國的樣子。 晚間，長輩提著三箱大行李，招了計程車，往機場去了。她也去度她的年假了。 接下來的星期一二，就是請假的那兩天。只是，辦公室的人力依然吃緊，一些他平時最常處理的業務，依舊需要他的幫忙。在接到同事們的求助電話後，依舊找了空擋幫忙處理了些事。 一直到星期二早上，他終於踏上回父母之家的旅途。 長假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