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款機 密碼

他這天忙到晚上十二點才離開公司，搭上了公司付費的計程車回家。這司機載過他好幾次了，他和司機兩個都心知肚明，只是他生來就是一副悶脾氣，不大愛搭理人，也就沒跟司機聊上幾句。一路上，司機似乎在討好他，刻意換過鋼琴演奏的輕音樂給他聽，盡是一些耳熟能詳的民謠或世界名曲，他也沒啥好挑惕這司機對他的討好。

只是，他不喜歡車子裡瀰漫的煙味。儘管，這煙味似乎調整過成分或配方，或者車子裡還有別的東西的味道，因為隱約有一股甜味。混雜起來其實有著不舒服的衝突感。

他習慣在離家十公尺前的便利商店下車，因為時常得在那裡領些現金並且繳交日常的水電、信用卡等等的費用。他太太在他昨晚睡前交代他，該領些錢繳交卡費了。

他沒忘記這事，所以，就往便利商店裡面的提款機走去。拿出提款卡，放入提款機，按了提款，然後出現輸入密碼的頁面。

突然，他慌了。

密碼是什麼？

他望著鍵盤，發現只有數字鍵。

他稍微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有數字鍵，沒有英文字母鍵。他知道他最近使用的系統，公司兩部電腦各有各的密碼，Facebook、Hotmail, gmail, yahoo, line, Apple id 都是混合英數字的密碼，看來都不是這些密碼。

那.......這個數字密碼是什麼？生日？他沒那麼蠢把生日當成密碼。但現在想不起來，只好試試。

果然，密碼錯誤。

難道是生份證字號？他覺得應該不是，但沒頭緒的狀況下，只好試試。

果然，密碼錯誤。

還有，密碼是幾個數字？

他看著螢幕上提示文字說，密碼錯誤輸入次數太多，將會沒收提款卡。這下他也不敢再試了。只得把卡片退出來。

他想著，也許是今天工作太疲累，腦袋塞滿了程式的邏輯，把日常生活的記憶都挪出了常駐的區間，怎找也找不到。

又想想，前幾次領錢，似乎也不用特別需要『想起』密碼，一切的動作只是機械性的操作，其實密碼已經很久沒換過了。

這是所謂的『漸忘』的徵兆？

走進大廈的電梯，他突然想起密碼是什麼了。

他雖然有點恐慌，卻淡淡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