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簌簌

他想起了黑夜中悉悉簌簌的聲響，那是手指搓揉時所發出的。

常和小明交手的蚊子，不是斑蚊類的，反而是全身黑嚕嚕的，體型還比斑蚊稍大些的，那種蚊子。因不知其名，故先稱蚊子。

這類蚊子，好像是比較偏好入夜後活動。所以早上通常遇不到他們。但傍晚左右，它們會開始活動，貼近人們的居住環境，譬如窗戶、門口、電梯等。如此跟著放學下班的人們到家，一起進到屋子裡。等到人們睡覺後，再狠狠叮咬人類。

此番策略頗為成功。若人們晚上疲累安睡，那濃濃的睡意完全可以蓋住那蚊子的叮咬。但若人們失眠，或者已發現有這類蚊子的活動，那當晚的捕蚊行動可就是一場折磨。

小明傍晚左右前往小七提款，在提款機前思索著浩繁的食指所需的花費、如何開源節流、如何避免落入消費陷阱、如何從在無可避免的通膨取得最有利的消費行為等等足可被提名下一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理論的思考中，耳邊嗡嗡的聲音讓他徹底忘掉了那一套諾貝爾獎的理論。

「馬的」，他心裡低聲咒罵了一下。近來為了不要傷害地方的媽媽，他把這咒罵聲中的文字改成了那四條腿的動物，以示尊重，改邪歸正。

他知道那是蚊子。(廢話，難道是蜜蜂嗎？)

他用手在耳邊撥了撥，想把它揮掉。

那蚊子不知世道似的，反而飛到小明的胸前上停著。

小明凝神一觀，還好距離適當，沒因為老眼昏花而看成兩隻蚊子。他再用手輕拍了一下胸膛，就把那隻蚊子擠昏在毛線衣的毛線堆裡。

小明把蚊子從毛線衣中捏了出來，搓揉了幾下，他想起了黑夜中悉悉簌簌的聲響，那是手指搓揉時所發出的。跟此刻的聲音幾無二致。

小明嘴角略略上揚，帶著稍稍一絲絲的喜悅，彌補了錯失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遺憾。領好了錢，回家，繼續在柴米油鹽的江湖中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