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兩個十塊錢

 

這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走到公車亭前，一位皮膚黝黑的禿頭男子，騎著一輛車籃裝滿塑膠袋的暗色淑女車，在我面前停下來，劈頭就問我說：「你有沒有兩個十塊錢？」

我手上拿著手機，稍微詫異地觀察了一下他。現在雖然已經過了中秋，傍晚的氣溫有比較涼爽些，但是還不到需要穿外套的地步。

但他穿了。

一雙小小圓圓的眼珠子，配上有點勉強擠出的笑容，不騙你，表情就像上圖的裝置藝術。

而我身上實在沒有任何銅板。

我上下班的交通工具不外乎捷運和公車，上下車也不需要投硬幣，全部透過悠遊卡扣款，所以我身上真的沒有十塊錢。

我想了兩秒，回答說：「沒有。」

他一臉懊惱地發出一種狀似無法忍受的聲音。

他沒有因為我的回答而放棄這個詢問的動作，轉身向旁邊另一位也是在等車的小姐問了同樣的問題，小姐似乎有些畏懼，但也搖搖頭說沒有。

於是這位光頭的先生又發出了一次狀似無法忍受的聲音。

然後，他往前騎了一個輪胎的距離，問了另一位剛剛走進來公車亭的先生相同的問題，但也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他又再度發出了一次狀似無法忍受的聲音。

接下來，他很敏捷快速的把車騎向馬路的另一邊，騎到四分之一的路寬時還回頭望了我們一眼，小聲地問候了一下他人的母親，這聲音力度拿捏得可真好，不到驚天動地的怒吼，但是我們都聽到了。

他騎到對面後，又開始和路人攀談，想必是問他們一樣的問題。一轉眼，他就隱沒在夜色中了。所以我說，他的身手真的很敏捷。

 這讓我想起大學的時候，有次在台北車站等公車，那時捷運還沒蓋好，忠孝東路上還可見捷運的建築工地，此時一位老太太走過來跟我要十塊錢，她說她要搭公車，我不疑有他，也就給了。但同行的友人說，你不該給的，這位老太太會跟每一個等公車的人要十塊錢。

 其實我還蠻想問問那位光頭先生，到底要兩個十塊錢做甚麼？無奈他實在太敏捷了，在我話還沒說出口之前，他就發出了狀似無法忍受的聲音，消失在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