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市場的味道

台灣的傳統市場，我大概觀察過，只要是那種露天販賣青菜的攤位，會有一種很容易辨識的味道。

不是哈味，是芹菜的味道。

芹菜的味道似乎不像香菜那般的有爭議，似乎沒聽說有人特別喜歡或特別討厭。

傳統市場的菜販習慣把青菜一把一把的放在地上，或者離地不高的菜架上。顧客們對著一堆菜挑來撿去，難免有些菜葉掉在地上，再加上客人走過時的踩踏，地上就會黏上菜葉，菜汁也會滲出在地上。從早上到中午的時間，經過太陽的曝曬，空氣從流動的清新變為停滯的凝結，芹菜味就越發明顯。若菜販還兼賣養樂多，芹菜味又混雜了養樂多味，瞬時記憶回到幼年。

幼年時期就讀的幼兒園，出大門口後往左轉，遇到岔路後再向左轉，直直前進，經過約莫三到五戶人家，就會到達村子裡的菜市場。若沒記錯的話，說是菜市場，不如說是雜貨店，反正青菜呀、醬油啊、味精阿、還有喀哩喀哩餅在這裡都買得到。菜市場的味道的第一印象，就是在這裡建立起來的。

剛說的那三五戶人家的其中一戶，應該是間理髮店，我幼時只認定這一間理髮店能剪我的頭髮，因為個子小，理髮師還會在椅子上放個小凳子，才讓我坐上去。去別間理髮我總是鬧脾氣，年紀大一些後變成鬧彆扭。現在想想，為小小孩理髮時放個小凳子幾乎是每間理髮廳的標準作業流程。沒啥好貼心不貼心的。到現在長大了，還是比較習慣固定一間理髮廳理髮，這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習慣，但總是覺得要是不用理髮可能還省事些。

我的幼幼時期的朋友們，我沒一個記住名字的。但有些有點印象。一位姊姊坐我旁邊，上課時老愛說話，就一直對著我說，我也只是聽，沒回應她，因為我還得同時聽老師說些甚麼故事。老師說，你用彈弓把豌豆射向停在電線上的小鳥，打中一隻，還剩下幾隻？我聽完後就陷在一個我要去哪裡生出一個彈弓及豌豆，來打小鳥的思考裡。

我女兒最近跟我說，她幼稚園的時候，老師上課講故事時，她也是在下面一直跟同學講話，惹得老師不是很高興，頻頻嚷嚷，不說故事了。 所以她算是老師不大喜歡的人物。她也就不大喜歡去幼稚園。我聽了哈哈大笑，又很心疼女兒受了委屈。

 我的幼幼時期有一對雙胞胎姊妹，印象中每天都穿粉色的連身裙。我們的午睡是睡在地上鋪著的榻榻米床，這一對姊妹睡著後就很難叫起床，有一些起床氣。

他們還有一位哥哥，比我們年紀大，那年他就要上小學了，但是還不會算加法。老師跟他說，去問我。他就問我說，譬如3+5怎麼算？我就跟他說，你把3記在心裡，然後把手指一根一根的彈出來，彈一根，就數4，下一根，就數5，直到五根手指頭都彈完了，就是答案了。不過，他似乎還是沒法領會。

 這位小哥哥家裡好像就是那間菜販雜貨店？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長大成家後，太太帶我去美國見見世面，我在舊金山的唐人街市場，遇到賣菜的商販，一樣也是把青菜放在地上，或者離地不高的架上，地上依舊有踩黏的芹菜葉，空氣中依然飄著那股芹菜味。

不過當地的日本或韓國市場就沒這種熟悉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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